夜风穿过敞开的消防铁门，灌入楼梯间，带着灰尘和寒意，像冰冷的手掐住林溪的后颈。她几乎是跌撞着冲下楼梯，脚下的黑暗浓稠如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底的虚空中。身后天台的星光、散落的“星空罐头”碎片、夏小悠那张瞬间凝固的茫然脸庞……一切都被抛入身后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只有手腕上那条冰冷的金属腕带，如同毒蛇的吻紧贴着脉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冰冷的痛楚，清晰地提醒着她——她在被监视。数据。坐标。分析报告。叶知秋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棱，扎在思维里，搅动着惊涛骇浪。
心率数据？她怎么会……是那个东西！下午在实验室，那个黑黢黢的、像测试仪器一样的腕带！叶知秋轻描淡写地递过来，说是什么“睡眠质量环境参数记录器”的辅助单元，需要佩戴校准基线。那时她的脑子还被苏晴的热情和分组警告塞满，稀里糊涂地就戴在了左手腕上，竟一直没摘下来？摔得那么狼狈那么痛，和夏小悠纠缠在一起那么尴尬那么社死，所有的狼狈、所有的慌乱、所有的生理反应——心跳加速、血压飙升——都变成了冰冷的数字曲线，躺在叶知秋的实验室终端上，被冷漠地分析标注？！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几乎让她牙齿打颤。她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困兽，只想立刻、马上把自己从这个由位置共享编织成的无形监控网里剥离出去，塞进一个绝对黑暗绝对安静的堡垒！手臂的钝痛在混乱的奔跑中变得更加清晰，每一次身体的晃动都拉扯着摔伤的背部和蹭破的左肘。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推开另一道沉重的防火门，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夜晚的花草混合着泥土潮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是老实验楼的背阴面，紧挨着宿舍区边界的小树林。高大的乔木枝桠在远处路灯余光的映照下，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晃动不安的鬼魅剪影。树丛深处，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不知名夜虫的短促鸣叫，更显出此地深入骨髓的寂静与疏离。风掠过林溪脸上被汗水黏住的碎发，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手腕上的黑色腕带像一个冰冷的嘲笑。叶知秋共享的位置点像一个在黑暗中发光的靶心！S栋302。物理实验室。她知道她在被看着，数据在流回去！每一秒滞留都是在为她的“异常报告”增加数据样本！
没有任何犹豫。林溪摸索到金属腕带冰冷的搭扣。指尖因为急切和愤怒而微微发抖，触碰金属搭扣边缘的皮肤冰凉一片。她用力地抠动，拨弄！
卡。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她紧绷的神经里被无限放大的金属搭扣弹开的脆响！那圈紧贴着脉搏的冰冷束缚终于松开了！
林溪几乎是怀着一种混杂着强烈厌恶与解脱的心情，猛地将它从手腕上扯下！像一个急于甩脱吸附在皮肤上的水蛭！冰冷的金属表面甚至还残留着她的一点体温。她甚至没看清眼前的地面具体是什么状况，手一挥，用尽此刻能爆发出的所有怒火和憎恶，狠狠地将那个闪烁着幽绿冷光的监视器砸向黑暗的树丛深处！
啪嗒。
金属与地面的落叶枯枝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短促的声响，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吞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种短暂而巨大的、卸下千斤重担般的虚弱感席卷全身。腿一软，林溪甚至来不及分辨方向，就踉跄着扑向身边最近的一株粗大的香樟树干。额头重重抵在冰凉粗糙、带着湿滑苔藓触感的树皮上。粗砺的摩擦感刺激着皮肤，反而带来一丝异样的真实触感，暂时压下了脑海里海啸般的轰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下都像重锤敲打在空荡的骨架上，带来沉闷的回响和窒息般的胀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腥味灌入肺叶，火辣辣地烧灼着。后背的疼痛沿着脊椎两侧放射开，左臂的擦伤也在纱布下发出连绵不断的抗议。汗水被夜风吹干又渗出新的，黏腻地贴在额头和脖颈。
喘息声在寂静的树丛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重得像破了洞的风箱。黑暗成了最好的遮蔽物，将她的狼狈与恐惧暂时包裹起来。身体还在轻微地发抖。刚才在天台上那强行压抑的恐慌、被窥探的愤怒、对失控社死的羞耻感，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化作这剧烈的喘息和心脏的狂啸。叶知秋的冰冷观察、许清那张精准又带着莫名调侃意味的照片，还有手机里可能下一秒就要出现的新的信息炸弹……所有念头都搅在一起，混沌不堪。只有后背抵着的这棵沉默的、带着生机的、沉默地支撑着她的树，是此刻唯一坚实的依靠。
树丛外的小路传来脚步声。很轻，很散漫，伴随着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是个哼唱着某首流行歌曲的女声，似乎还有点走调。声音由远及近，听方向，像是刚从校外回来，正穿过小树林边缘准备回宿舍区。
林溪猛地屏住了呼吸！如同受惊的兔子听到猛兽靠近，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刚才稍微平复的喘息也死死咽回喉咙！心脏在骤停半秒后，以近乎疯狂的速率重新起跳！躲！不能被看到！不能被搭话！无论来的是谁！此刻她像个刚从车祸现场爬出的幸存者，衣衫不整（那件印着傻气独角兽的粉色大T恤！），神情狼狈，满身是“战损”痕迹，根本无法见人！更别说解释这身狼狈从哪里来！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猛地往粗壮树干更深的阴影里缩去，整个背部紧贴着冰冷湿润的树皮，恨不得把自己压成树干表面的一片苔藓。脚步和哼唱声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擦着小树林的边缘走过。林溪闭上眼睛，祈望对方毫无察觉地路过。
就在脚步声将要越过树林边缘，转向宿舍区大路的瞬间。
“嗯？”哼唱声停住了。一声带着点疑惑的气音。那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原地徘徊了半步。“……什么亮晶晶的？”
似乎发现了什么。
林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接着是走向灌木丛的细碎脚步声和悉悉索索的拨弄草叶声。
“哎哟！”一个明显带着惊喜的、清亮高亢的女声叫了出来，“谁掉的链子？蛮好看啊……啧啧，好沉手哦！”金属物件碰撞的清脆声音在静夜里异常清晰。
链子？
林溪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脚步声和那惊喜的声音已经掉转方向，径直朝着她藏身的这片黑暗树丛区域靠近！伴随着女孩一边走一边翻来覆去打量手里“宝贝”的嘀咕：
“……哑光黑……磨砂质感……啧，不像地摊货耶……这绿色的小灯还在闪？活的电子垃圾？”
嗡——
林溪脑子里最后一道紧绷的神经线，应声断裂！冰冷的金属磨砂质感？幽绿的指示灯？还能亮？！
是那个腕带！她刚刚扔进树丛的那个该死的监控器！它没摔坏？！还在工作？！还被捡到了？！
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她！那个位置共享！那个数据流！暴露了！她刚才仓皇躲在这里的姿态！是不是也被那个该死的东西通过什么她不知道的方式同步到了叶知秋那边？！她最后的藏身之地……她最后的喘息空间……被那个被自己扔出去又被人捡回来的“信标”彻底暴露了？！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贯穿全身！她甚至感觉到手腕刚才被腕带箍住的那圈皮肤，还残留着被毒蛇缠绕般的幻觉触感！
不能留在这里！必须走！立刻！马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拨开矮灌木的窸窣声响已经到了她侧前方不到两米处！一个穿着米白色宽松卫衣和运动短裤、脚踩人字拖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光线下显现轮廓，手里正上下抛玩着一个闪着微弱绿光的黑色环形物！那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好奇。
完了！走不掉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如同黑暗中被两只强光手电筒同时锁定！
林溪像被冻住了，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对方也显然愣在了原地，脸上因为发现“宝贝”而残留的兴味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变成了错愕。
“林……林溪？！”苏晴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带着巨大的意外和难以置信的迷惑。她手里抛玩的腕带差点失手掉落。她上下打量着林溪——蜷缩在树下阴影里，穿着那件印着巨大独角兽的、明显不合身的粉色T恤，左臂上还缠着显眼的白色绷带，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脸颊，几片枯叶甚至沾在肩膀上，整个人显得瘦削、狼狈不堪，像只被狂风暴雨打湿羽毛、惊慌失措无处可逃的小鸟。“你……你怎么会在这？还搞成这副样子？”
她的目光立刻精准地捕捉到林溪额头上那片被粗粝树皮摩擦出的轻微红痕，还有T恤领口不小心露出的、后背衣料下的点点灰污痕迹。一股混杂着强烈担忧和本能保护欲的情绪瞬间盖过了刚才发现“亮晶晶宝贝”的闲适。“天哪！你这额头……还有这衣服……这绷带……你被人欺负了？谁干的？！”她声音里的怒气和关切几乎要冲破喉咙，人已经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靠得更近。
“别过来！”林溪几乎是尖叫出声！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脊背重重撞在坚硬的树干上！撞击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恐惧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感官。叶知秋冰冷的腕带、数据报告、位置追踪的恐慌，苏晴此刻灼热的关心和不由分说的靠近意图——两种极端的情感拉扯瞬间摧毁了林溪刚刚依靠黑暗和树木积攒起来的微弱屏障！她只想尖叫！只想把所有人都推开！
苏晴被她激烈的反应惊得顿住了脚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受伤。“你……”她看着林溪那惊恐得像面对洪水猛兽的表情，眉头紧紧蹙起。“我只是担心你！你看起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溪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苍白的脸上，一种直觉让她注意到了林溪下意识死死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屏幕上似乎是……群消息的界面？！还有一闪而过的消息通知？
苏晴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那点受伤被某种警惕取代。“谁找你？”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林溪！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她的语气几乎是笃定的，“叶知秋？还是那个美术院的……许清学姐？！”
叶知秋。许清。
这两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林溪的神经！她失控地摇头，身体抖得更厉害，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想后退却已无路可退！手里的手机因为攥得太紧，屏幕被生生按亮！界面停留在她和夏小悠的对话框上（不知何时点开的），但上方弹出的新消息预览却像尖刀一样刺进林溪已经濒临崩溃的视网膜！
【叶知秋：心跳噪音模型拟合失败。位置信号失联前波动坐标：经度xxx.xxxxx，纬度yyy.yyyyy（对应树林边缘）。怀疑强外力作用终止信号源。】
【叶知秋：数据异常波动与强制脱离监控行为高度关联。请携带设备至S-302进行异常分析并重置。】
失联前波动坐标！强制脱离监控！异常分析重置！
每一个冰冷的词汇都化作了重锤！她们知道她就在这里！知道她毁了那东西！她们在定位！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她！她想跑！想喊！想消失！但身体被恐惧钉在原地，僵硬得无法动弹！意识在尖叫的警报声中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最后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开口！不能说位置！说了就是坐实！
“……没有坐标！”林溪几乎是嘶吼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声音破碎而尖利，身体猛地向前一冲，撞开了挡在面前的苏晴！她甚至没去看苏晴被她撞后踉跄一步的反应，也没看清脚下高低不平的草地，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逼出一句意义不明的呐喊：“……没有！”
她转身朝着树林更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亡命狂奔！方向毫无章法！树枝刮过裸露的手臂和小腿，留下细微的刺痒和疼痛！黑暗中，她的影子被远处微弱的路灯拉长又缩短，扭曲变形。手机屏幕在她紧握的手中疯狂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微信图标、短信图标……新的信息不断涌入的通知！
苏晴被撞得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看着林溪仓惶逃窜的背影和散落在黑暗里的断续信息碎片（坐标、失联、异常……），眼底的困惑和受伤被震惊和一种强烈的不安彻底覆盖。刚才林溪那声“没有坐标”的嘶吼，像一道惊雷劈在心头！
“坐标？”苏晴站在原地，低声重复着这个不合时宜的词，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还抓在手里的那个冰冷的、依旧散发着微弱绿光的金属腕环。磨砂的质感，冰凉的触感，如同一条沉睡的毒蛇。她刚刚还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可现在……坐标？失联？
林溪那句嘶喊像倒放的镜头，瞬间将这个冰冷的物件赋予了截然不同的可怕含义。苏晴的手指猛地收紧了，甚至能感觉到腕环内部精密机械结构的冰冷硬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她抬头望向林溪消失的黑暗深处，那里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像无数低语的嘲弄。
那真的是……用来定位林溪的东西？心跳异常数据？位置信号失联？强制脱离监控？
混乱的信息在脑子里炸开锅。是叶知秋？那个冷冰冰的学神？还是……许清？那个笑容温柔却总让她莫名觉得有点深不可测的学姐？她们对林溪做了什么？林溪那种惊恐欲绝的姿态，苏晴从未在任何普通人脸上看到过，那是被捕猎者逼到死角的小兽才会有的绝望！
一种混杂着愤怒、焦虑和强烈保护欲的火焰瞬间在苏晴胸口点燃！之前的关心变成了被欺骗、被玩弄的怒火！她猛地握紧了拳头，那个冰冷的腕带硌得掌心生疼！不管是谁！她们……她们怎么敢？！
她掏出手机，屏幕幽光映亮了她紧绷的下颌线。手指在通讯录里飞速滑动，点开那个标注为“叶学神”的名片——头像依旧是实验室烧瓶角落，冰冷，毫无人味。她毫不犹豫地按下语音通话的图标！
嘟……嘟……嘟……
盲音在寂静的树林边缘响起，带着一种磨人的、冰冷的节奏。每一声等待的提示音都像小锤敲在苏晴的鼓膜上。时间在静默中被无限拉长。一次，两次……对方始终未接。
是没听到？还是……故意？！
“叶知秋！”苏晴对着忙音吼道，声音里压着火气和一种被无视的焦躁，“给我接电话！林溪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给她戴了定位？她现在不见了！我捡到个黑乎乎的手环！”她语速极快，信息碎片如同暴雨般砸出来。
“……说清楚！”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着盲音补了一句，胸口剧烈起伏。黑暗和树林的阴影如同巨大的帷幕，吞噬了林溪消失的方向，也吞噬了她愤怒的质问。空气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握在掌心那个还在顽固闪烁绿光的小东西，像一个冷冰冰的嘲讽。
嘟……嘟……嘟……
语音呼叫的盲音固执地持续了整整十一声，屏幕上的绿色计时数字跳动着，最终熄灭。
未接。
屏幕上只留下那个冰冷的“叶知秋”三个字和实验室的头像。
一股被彻底蔑视、被当作透明人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焦虑瞬间冲垮了苏晴的理智！她死死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它烧穿！她们！她们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林溪的状态！却对这种明显的胁迫和追踪视若无睹！还把林溪逼成那个样子！
“艹！”一个低低的、带着浓重怒气的词从她齿缝里挤出来，打破了树林边缘的寂静。她猛地将那个还在闪绿灯的冰冷腕环狠狠攥在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关节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叶知秋！许清！
她猛地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林溪消失的那片深沉黑暗。不管你们在玩什么冰冷的把戏！林溪是她的！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独占欲和愤怒在她脑海里炸开！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害那只她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揪出来的、胆小的兔子！
没有犹豫！苏晴立刻点开微信，手指翻飞，迅速建立了一个新的群组。群名被她带着冲天怒气输入：
【苏晴：林溪保卫战临时指挥部（闲人勿入！）】
【苏晴：@全体成员（仅叶知秋、许清）】
【苏晴：人不见了！！！位置坐标树林！异常心跳数据！强制脱离监控！怎么回事？！定位器在我这！谁干的？！林溪出事你们担得起？！给老娘滚出来解释！！！[图片：腕带特写闪光]】
一连串的信息像点燃引信的炸弹，瞬间被发送出去！每一个字都像砸出去的石头！图片中那闪着冷绿幽光的腕带如同罪证般清晰刺眼！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急促地喘息。夜晚的凉风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四周只剩下死寂和手机屏幕幽幽的反光。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半秒钟。目标。当前最紧急的目标！找到林溪！那个位置坐标的具体点……对！
苏晴的手指再次动起来，她飞快地截图了叶知秋那条提到坐标的消息。无视掉其他任何可能涌入的干扰信息（比如夏小悠那堆未读消息和“星空罐头发来慰问”），精准定位到那张标注为“心跳噪音模型拟合失败”消息里的那一行清晰数字。
【叶知秋：心跳噪音模型拟合失败。位置信号失联前波动坐标：经度xxx.xxxxx，纬度yyy.yyyyy（对应树林边缘）。怀疑强外力作用终止信号源。】
经纬度！她竟然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五位！苏晴看着那串冰冷的数字，第一次对叶知秋那非人的精准感到一丝冰冷的寒意。她迅速复制坐标数字。
【苏晴：坐标发出来了！叶知秋给的！就是这个位置！失联前！林溪刚才就在这里！现在跑进树林深处了！】她连同坐标截图一起甩进群里。
信息发送成功！
一秒，两秒，三秒……群里死寂。
就在苏晴的怒火即将再度焚毁理智，准备直接电话轰炸那两人时，一个淡粉色的头像跳了出来——是许清。她的回复简洁、突兀，像是直接在回复叶知秋消息：
【许清：经度校正+0.00002，纬度校正-0.00005。观测点偏差补偿值参考。视觉遮蔽修正因子0.78。】
两行带着物理学符号和冰冷数字的公式紧随其后！
苏晴盯着那几行字，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像是天书！经度加0.00002？纬度减0.00005？偏差补偿？视觉遮蔽因子0.78？这是在调什么？望远镜的刻度盘吗？！
“调个屁的补偿因子！”苏晴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遏地在群里直接语音吼了出来！树林边缘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许清！我现在没空陪你们玩实验室游戏！林溪被你们搞丢了！就在这片林子里！她穿着件粉色独角兽的大T恤！手臂受伤！精神状态很不好！给我去找！你那些公式能把她变出来吗？！立刻！马上！找人！”
吼完语音，她立刻操作手机，将许清那两行冰冷的公式和数字截图，连带着被叶知秋锁定的原始坐标，一股脑地甩进手机导航软件。屏幕卡顿了两秒。
一个全新标记的红点刺眼地出现在手机地图上！位置，就在她此刻站立点的东北方向，直线距离——仅仅十五米！比叶知秋标注的原始坐标点深入了十米左右，恰好避开了一片密集藤蔓覆盖的区域！而那片区域，就在林溪刚才逃窜方向的更深处！
苏晴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般投向手机提示的新方位——那片在夜色下更加深沉、藤蔓交织如网、仿佛蛰伏着无数暗影的密林方向！林溪很可能就在这十几米外的黑暗中！
没有时间再犹豫！没有时间再质问！
“林溪——！”苏晴再也顾不上群里可能的反应，收起手机，朝着那个导航点标注的位置方向，一头扎进了更深沉的黑暗！